當地時間4月20日，紐約商品交易所上演歷史性一幕，5月交貨的輕質原油期貨價格崩盤，暴跌55.90美元，收于每桶-37.63美元，跌幅為305.97%。原油期貨價格首次跌為負值，成為標志性歷史事件，將從此載入國際能源發展史。國際原油期貨為何會如此讓人“大跌眼鏡”？
 

首先，原油供需嚴重失衡。本輪國際原油價格暴跌的大背景是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，世界經濟陷入衰退，國際原油需求嚴重萎縮。國際能源署(IEA)上周發布的石油市場報告預測，4月份全球原油需求同比減少2900萬桶/天，為25年來最低水平。歐佩克(石油輸出國組織)等也悲觀地認為，全球原油需求將減少2000萬桶至2500萬桶/天。要知道，去年的全球原油需求量也就每天約1億桶，如今將近四分之一的需求蒸發了。雖然在4月13日，歐佩克及其盟國達成史上最大規模減產協議，決定5月份至6月份將原油日產量減少970萬桶，7月份至12月份將日產量減少800萬桶，2021年1月份至2022年4月份將日產量減少600萬桶。但這一減產幅度不及預期，仍無法改變國際市場供大于求的形勢，供應過剩的后果必然是價格下行。
 

其次，原油存儲空間即將耗盡。消化和吸納市場過剩原油的一個有效途徑是增加庫存。但一段時間以來，各國的戰略儲備和商業庫存都接近飽和，沒有足夠剩余空間吸納更多原油。美國原油庫存已連續12周增長，增幅創歷史新高。美國能源信息署(EIA)發布數據顯示，截至4月10日當周，美國原油庫存較上周增加1924.8萬桶，遠超預期的1167.7萬桶。同時，美國海上油輪也已基本滿載，目前已達1.6億桶，創11年來新高。在成品油方面，美國汽油庫存上周新增490萬桶，至創紀錄的2.622億桶，遠高于預期。庫存飽和，將使市場上的原油無處可“藏”。
 

第三，期貨合約面臨到期。4月21日是紐交所5月份交貨的輕質原油期貨到期日，交易經紀商持有的5月期貨合約必須在這一天完成交割，否則將強制平倉，并自動轉為現貨交易。一旦轉為現貨，經紀商必須租賃倉庫存放實物原油。目前，美國原油期貨交割中心——俄克拉荷馬州庫欣原油庫存連續6周增加，總量已達5500萬桶。而該中心容量約為7600萬桶，將在3周內封頂。在存儲空間嚴重稀缺的情況下，倉儲成本出現大幅溢價，已高于石油本身。即將到期的原油期貨轉眼就將成為“燙手山芋”，為避免購入實物原油，經紀商紛紛拋售。還有一些提前聞到“火藥味”的經紀商已在4月16日至20日將合約展期至6月份交貨，免遭“擠兌”之苦。
 

第四，地緣政治和投機因素。眼看不少期貨合約即將到期，市場上部分精明的原油買家充分利用賣方急于出手的心理，乘機故意大幅壓低5月原油期貨價格，達到逢低購買的目的。本輪國際油價大幅波動，背后還不乏沙特、俄羅斯和美國三方地緣政治博弈的影子。有分析認為，沙特和俄羅斯利用疫情“演雙簧”，從“拼成本、搶市場、保份額”引爆油價“狂瀉”，到“達成史上最大幅度減產協議”但回天無力，無法阻止油價暴跌，已導致數家美國頁巖油氣企業破產。這在客觀上打壓了美國頁巖油氣產業，心有不甘的美國則利用期貨市場奪取定價權，通過壓低油價打擊俄羅斯和沙特的經濟，迫使兩國作出重大妥協，以推動市場再平衡。
 

需要指出的是，此次跌入負值的，僅限于原油期貨合約價，而且僅限于紐交所5月份交割的WTI原油期貨，并非現貨交易的原油。紐交所6月份交貨的油價目前依然保持在每桶20美元上方。國際上另一大原油期貨布倫特，因5月份交貨的到期日不同，沒有形成賣盤拋售，價格穩定在25美元/桶上方。展望國際油價走勢，跌入負值或為“曇花一現”，并非常態。隨著更多油氣公司減產、停產甚至被并購，市場供需將逐漸恢復平衡。